背離：防禦策略如何轉變為領土擴張

當軍事行動開始時，聲稱的理由集中在一個直接的安全關切。北約穩步向東歐擴展——吸收前華沙條約組織國家甚至波羅的海國家，這在莫斯科眼中形成了一個生存威脅。烏克蘭加入北約的前景，將西方的軍事基礎設施置於導彈射程內，超出了克里姆林宮在地緣政治上的容忍範圍。這種安全焦慮，雖然其合理性存在爭議，但為軍事介入提供了最初的意識形態框架。

然而，現實在地面上展現出一個根本不同的敘事。

戰場現實：數據不說謊

以巴赫穆特為例，這是一個戰略上邊緣的城市，成為人力資源的磨坊。在九個月的持續戰鬥中，雙方投入了驚人的數字：烏克蘭傷亡達到17萬，而俄羅斯軍隊損失超過10萬。對於一個戰略價值較低的城鎮，這些數字值得解釋。這種投入規模暗示著遠超防禦行動的目標——它指向領土鞏固和前沿部署。

東部四個地區——頓涅茨克、盧甘斯克、扎波羅熱和赫爾松——展現了野心的真正範圍。這些地區合計近10萬平方公里，控制著關鍵基礎設施：歐洲最大的核電廠和烏克蘭的主要農業區。掌控這些地區意味著控制能源供應鏈和糧食生產網絡。前俄羅斯官員公開表示，這些地區將永久併入俄羅斯領土，否定任何恢復的可能性。這不是暫時性防禦措施的語言。

基礎設施作為戰略：千公里的疑問

俄羅斯對軍事停滯的反應清楚展現了戰略意圖。它們並未鞏固現有陣地，而是投入大量資源建設一個超過1000公里的防禦工事系統。這個防禦網絡——包括龍牙障礙、地雷屏障和深挖壕溝——傳達了長期佔領的規劃。即使國際軍事援助暫時中止，俄羅斯也加強了防禦基礎設施的建設，而非尋求談判。

這個建設工程傳達一個訊息：永久。

從閃電戰到持久消耗戰：戰略轉折

最初的作戰計畫預想快速勝利。精英空降部隊將佔領基輔機場，地面部隊迅速推進，首都在72小時內陷落，政府轉型隨之而來。情報洩露和烏克蘭抵抗打亂了這個時間表。澤連斯基總統決定留在首都，象徵烏克蘭的決心，而俄羅斯空降部隊則陷入包圍，機械化部隊在暴露的路線上遭受損失。

當快速勝利的情景破滅後，作戰策略根本轉變。焦點轉向東烏克蘭，將衝突的性質從快速介入轉為持久的領土獲取。

可容忍的門檻：安全理由與領土誘惑的交界

分析的挑戰在於區分真正的安全關切與機會主義的擴張。北約向東推進，產生了俄羅斯對侵蝕的合理擔憂——這是一個可容忍的焦慮來源，可以為防禦部署提供正當性，但不一定是領土擴張。然而，一旦戰場條件允許領土奪取，誘惑顯然超越了最初的防禦敘事。

起初，安全框架促使國內動員和國際定位。但當大規模土地獲取的具體機會出現時，領土控制的實質利益似乎超越了更抽象的安全目標。戰爭的軌跡展現出一個明顯的弧線：從阻止外部侵蝕到積極追求領土擴張——這兩個目標在連續的言辭下被掩蓋。

這個區分不在於道德判斷，而在於理解一旦軍事化的安全焦慮如何發展出獨立的動力，推動領土擴張。